弟弟前几天返回家乡工作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边,每天除了看望外公外婆和跟某个大头妹斗嘴以外,无所事事。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才意识到没有这个蠢货,感觉干什么都少了些乐趣,所以决定写一篇日志,缅怀一下这个傻逼。
我弟比我小一岁,不是亲弟弟,是表弟。我大姨生他的时候,早产,不到七个月就出世了,当时只有手掌般大小,身体通红,眼睛尚未完全睁开,简直就像纳粹用黑魔法从异次元召唤过来的。外公的一个牧民朋友看见我弟刚出生的样子,坚称这是一只猴子,气的外公要和他决斗。不过我弟的生长历程确实坎坷,大姨因为身体原因,断奶了,外婆准备用牦牛奶代替,可是1991年,这边闹起大雪灾,牦牛们都饿成食肉动物了,到处追着狼跑,哪还有心思产奶。这可急坏了全家人,当时大家都觉得这孩子夭折机率大,不抱希望。没想到我弟从小身残志坚,那小小的身躯硬是靠着奶粉挺过来了,当然这也是有点后遗症的。
由于民风彪悍,康区的小学,犹如斗兽场。牧民小孩居多,战斗力极强,偶尔会出现年纪较大但入学时间晚的高龄孩童,就像巨人一样存在,往往一只就能把一个班级杀的片甲不留,孩子们都在互相欺负,但是与别的地方孩子们小打小闹不同,这里打架的方式极其先进,既有站立格斗也有地面绞杀,我直到高中时在UFC里才重新回味到这些动作。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瘦弱的小孩子们往往就像仓鼠一样躲在角落,任由欺凌。而我的弟弟由于小时候缺营养,长得很瘦弱,这点就让他在学校处于先天不利的位置。而更要命的是,他很白,特别白,比大多数藏族女孩白的多,这种小娘炮一样的存在,按说处在生物链最底层,可是我弟弟又一次向我展示他坚强的意志。
三年级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姨夫姨母被校长叫去狠狠批了一顿,原因是我弟把一个同年级的男生门牙打碎,那男孩比我弟壮的多,面对这样的体积比,我开始怀疑弟弟的本体是不是弗利萨。直到后来才知道,老弟练了一扔飞石的绝活,干趴无数小朋友,他知道硬干的话自己不是对手,当面认怂,等距离稍远,就用石头将其爆头,活活一少年版的没羽箭张清。那时候他的兜里总揣着石子,也渐渐有了名气,虽然这种做法是藏族所不齿的卑鄙伎俩,但我弟弟不管。可惜再牛的人也有栽跟头的时候,我弟也一样。大概在他五年级的时候,不知从哪得了一个甩石绳,这东西在藏区很常见,是牧民用来赶牛的好东西,以前藏军抗击英军的时候用过,比索马里黑叔叔的AK强得多。可惜这东西需要很高的技术,我弟弟练了一会完全找不到要领,转头问我会不会,我说我当然会了,隔壁才仁爷爷家的狗就是被我用这个打成高位截瘫的,他说我真牛逼,于是让我教他,我把石子装上绳子的固定带,开始忘情挥舞,当感觉到力量值满点时,一声怒吼将其甩出,当场将我弟爆头,我惊呼一声:"Terrorists win!",然后去检查他的伤势,见他满头是血,深知这次玩大了,弟弟被我爸抱到医院时还不时向我竖起大拇指连喊牛逼,我被他深深地感动了,后来他在县医院打了三天的吊瓶才出来,可想而知其伤势情况,医生说由于是结疤体质,额头上的大伤疤会永久留下来,这让我感到非常愧疚。
刚到初中,也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这里就开始疯狂流行《古惑仔》之类的黑帮片,有些初中的孩子们打架已经开始拿砍刀,看起来很可怕,我一再嘱咐我弟不要打架,我弟也很听话,没惹事,可是有一天回家我发现他的鼻子肿的跟张震岳的一样大,细问之下说是值日的时候被别班的一小流氓欺负了。我当时真没气过,拿着大姨家墙上的工艺斧就直奔学校,那逼流氓竟然还在学校打篮球,我把小斧子藏后面走过去踹了他一脚,一下子就倒在篮球架旁,他身边的几个人开始围过来,看见我拿的斧子,一哄而散了,那小流氓倒地见我拿斧子也很害怕,以为维京人入侵西藏了,连连认怂,我也不敢真拿斧子劈啊,那一下去估计流氓命丧当场,于是就踢了他好几分钟,然后收起斧子潇洒的一转身,走了。可是我回到家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我没告诉那小流氓为什么要揍他啊,问题还是没有根本解决嘛,我小舅舅知道这事以后说包到他身上,第二天小舅舅骑着那弯梁送我弟弟上学,找到了那小流氓,又把他打了一顿,并明确告诉他不要欺负弟弟。从此以后,我弟就发生了变化,他觉得人乖就是被欺负,又开始打架,他最喜欢乘人不备用板砖和木棒拍人,这种方式让很多打架霸王都心有余悸,而我因为早恋神马的早就远离暴力圈了,后来我高中就去西宁了,弟弟因为打架差点被开除,不过最后也还是毕业了。
万万没想到,他高中毕业后来西宁跟我上了同一所学校,第一次上街这货就惹上了一民主街的流氓,要单挑。他跟我说哥你上吧,我说我日你,然后我上了,结果赢了,然后嘱咐我弟千万不要装逼,他连连点头,高二开始,他交了一个女朋友,长得跟猛犸象似的,我非常不理解,毕竟我弟长得又白又萌,何必找一个怪兽。我弟高中以后开始完全发育,身材简直棒,再加上皮肤细腻,更显他的婀娜多姿,有时候乘他睡觉我都忍不住摸他一把。那个时候经常感叹幸好我弟出生在现代社会,要放古代,这种身姿,是要进献给藏王当男宠的啊,王的男人啊尼玛。但是那段时间我两因为接触的朋友类型不同,有了自己的圈子,逐渐有了隔阂,他也很少向我袒露内心,有时候两个人起床到睡觉都不说一句话,我也没管过我弟,而他一直跟着那帮傻逼朋友打架。直到有一次,我因为调戏班里一小姑娘,天天性骚扰,她男朋友扬言要揍我,我说你来吧,结果他带了几个人来学校堵我,奈何我好友都是战五渣,我说有本事单挑啊,结果我弟突然带着朋友们将堵我的人一顿猛揍,临走前拍了下校服问我怎么样,我说没事,他面向夕阳转身离开,留下我一个人跪拜在他身后哭喊:弟弟SAMA!!我爱你!(下图,高中时期的弟弟)
后来高考,我弟考得超烂,就去上了牧校,天天跟我吐槽环境差,都不记得女人长什么样子了,我说你口中女人指的是那一只猛犸象的话还是忘掉了最好,而我在师大倒是过得舒坦。后来他突然给我打电话借钱,我说借多少,他说几千吧,我说我操你,我哪来这么多!你不告诉我理由就不借,他扭捏了半天,跟我说他把一姑娘肚子搞大了….我说去你丫的,你们那不是没女学生么,他说我干的是老师,我说你为何这么屌,当即给他汇过去两千。这应该是他在我手上最大的一把柄,要让我外公知道了,肯定是要清理门户的。从牧校毕业以后,我弟当了野导游,在旅行社又处了一姑娘,长得还算可以,可是跟霍比特人一样高,所以我自始至终都无法理解我弟的审美观。然而野导游这个东西,在旺季或许能挣着点钱,一到淡季,分文没有啊,而且他本身花钱就大手大脚,所以我弟经常就靠我接济。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年,有一天他突然不干了,他说油水太少,让他带团,带的都是穷比不买纪念品原来那天从北京来的大学老师带学生游藏区,问题特多,我弟就不耐烦了,那个老师说青海湖中心的水位有多深,我弟回答"反正能淹死你个老头",而另一个学生问日月山有多高,我弟又回答:"反正比你这傻逼高"。于是收到投诉,被辞退了.在家失业期间我弟痛定思痛,要拉着我陪他理发,说要从头再来,他舍弃多年的刘海,剃了个寸头,跟我说他要考公务员,我大吃一精.他说他要考交警,我说你真是我岗拉家族的败类,他连忙补充说当交警以后跟小舅舅一起倒黑车,我说这才是家族的希望。于是我给弄了本《行测》和《申论》,这货读了两个小时,然后跑出去喝酒了,我早有心理准备,毕竟这货离开学校两年。
成绩出来那天,我吐血了,这货真考上了,然后凭借着两年当野导游积累的语言能力,面试轻松过,我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他拉去买作训服,培训了三个月,上去工作去了,上周给我寄了三千块,说把第一个月一半的工资给我了,感谢我对他的支持,说等我去了岛国,会每月给我寄钱,感动之余,我才发现这货真的是一个公务员了,突然觉得我国这地方公务员考试实在碉堡了,最近得知他加入了我小舅舅的中队,两人狼狈为奸,干了不少好事。大姨夫为了庆祝,给他买了一辆君威,这货一下从三无人员变成有房有车有工作的稳定人士,面对着犹如泰剧一样的神展开,我只能看着自己的破机车感到羞愧。
(左边那位便是)
打虎要靠亲兄弟,这句话我姨夫经常给我说,在他眼里,我和表弟就是亲兄弟一样的存在,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和小秘密都了如指掌,身边要是没有这个傻逼表弟,我的生活肯定暗淡许多,所以我感到很庆幸,在希望我弟平安的同时,也期待他能够续写传奇。
相关日志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